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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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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

洛離冷笑了笑:“那時候她一個還沒化人形的妖狐, 哪有那麽深的道行能殺那麽多修士?縱使朱厭放縱,九霜執行,這幕後也必有一個人在推波助瀾。”

“否則, 朱厭是妖一事,是誰散給各大仙門世家的?”

百裏歸卿緊了下眉, “你是懷疑…白景照?”

“就是他!”

九霜一聽洛離可以救姐姐不死,什麽都顧不得了,一股腦兒將當年真相都說了出來:

“我和姐姐本是青丘狐族,並非天生的妖。尤其我姐姐乃是九尾狐一族, 在青丘地位超然,我雖然只是她的侍婢,但她待我極好, 一直讓我以姐妹相稱。”

“我的家人因為打碎了寶物,被狐王發配至人界苦寒之地,是姐姐將我保了下來。”

“只是幾年後我相繼與所有家人失去了聯系, 就想過來尋他們, 姐姐不放心, 便決定陪我一起。”

“我來了之後才發現,原來那時扶風盛行以狐貍皮毛禦寒,我的家人甚至有被整皮剝下來的。我真的好害怕, 好傷心, 可是我找不到是誰殺了我的家人。”

“白景照告訴我, 如果我肯幫他, 他就把殺我家人的那些皮貨販子抓起來交給我處置。”

九霜頓了頓,神色忽然有些不安。

洛離問道:

“他讓你幫的忙, 是不是用狐妖之氣將那百餘人的屍體化掉?”

九霜擡眸,

“你怎麽知道?”

洛離冷哼了一聲, 還真是與她推測得一般無異。白氏那一夜枉死的百餘人,是白景照借怨靈作祟之機,親自下的手。

他要殺同族那麽多修士,必然得用真功夫,那勢必難掩死因,所以他需要毀屍滅跡,而青丘的兩只狐貍自己找上門,正好幫他解決此事。

但他不能讓青丘狐族背上兇手之名,也不能直接殺了她們,否則青丘派使者過來斡旋,他的秘密可能不保。

所以他下手殺人,狐貍毀屍,栽贓朱厭,這是最好的辦法,助他合理鏟除族內異己。

九霜低下頭,悶悶不樂道:“我幫他把那百餘人屍體化了之後,他沒有把人交給我,只派了他的管家來說他們查過了,我化掉的那些屍首便是兇手。”

“我和姐姐都不相信,可是白氏有結界,又有很多機關劍陣,當時我們闖不進去,只能作罷。”

“後來…”

九霜有些猶豫,暗暗拿眼打量了一番洛離,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,生怕自己一個說錯了,她會不救姐姐。

不過她不說,洛離也沒再問。

後來的事情她猜也能猜到了,兩只狐貍留在山上,得怨靈相助逐漸化為人形,留在白氏周邊作祟。

她未曾聽聞扶風有狐妖傷人事件,那想來她們留下來目的只有一個,便是借機殺了白景照。

那日她們來白氏捉弟子,大抵是快要化形之際,想擄兩個修士回去吸一些靈力補補t。

百裏歸卿看著沈思的洛離,輕輕嘆了口氣,“你不會真要救這綠狐貍吧?”

洛離斂著眸,眉頭緊縮,若有所思。

半晌,她打開通靈袋,魂魄出竅回到自己真身,綠狐貍瞬間便縮回了狐形模樣。

她將綠狐貍放回床上,然後微頓了頓,驀地咬破自己手指,一滴冒著微光的鮮血從指尖滴下,落在綠狐貍唇上。

霎時間,綠狐貍周身靈氣重新凝聚了起來,再次化成了人形。

九霜目瞪口呆,雙唇都吃驚得合不起來。

雖然她只是青丘的一個普通狐貍道行不深,但是起碼的見識她還是有的!

一滴血就能讓瀕死的九尾狐起死回生,且立即覆原人形,這便是大羅金仙也無法做到這麽快速!

眼前的清秀女子,她究竟是何方高人?!

九霜楞了許久,回過神,再次凝視洛離,自眼神裏的警惕已經全然不見,隱隱透著膜拜。

“你…你好厲害啊!多謝你救我姐姐,以後我們一定報答!”

百裏歸卿側眸看著洛離,嘆了嘆氣,用修長的手指壓著絹帕覆在她傷口上,淡淡道:

“總是這般胡來。”

洛離心頭微恙,將手抽出,向九霜道:

“報答便不必了,只是你們須知,你們的命是我給的,以後…”

“是!”

九霜心情激動,早已想好了無論她提什麽要求,自己全都答應!

但上空只是輕飄飄響起幾個字:“要好好活著。”

九霜不由得身體一怔。

心中突然有一股情緒失控,就像是幼時外出捕獵,空手而歸肚子咕咕叫時,母親和哥哥叼來的野果和小鳥。

一顆種子,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悄然生根發芽。

***

扶風。

司姚送走最後離開的世家宗主雲謹的時候,已是阿離離開後第三日的傍晚。

若是往年,四大家族無論誰家擢選弟子,皆是數一數二的熱鬧。

擢選之後舉辦的射藝大會和篝火之夜,更是所有年輕弟子翹首以盼,結交志同道合夥伴的盛會。

但今年白景照自那日在晚宴上暈厥之後,便一直稱病不出,連弟子擢選也未曾露面。

其子白玉朗雖拖著病體作陪,但也只是應個景。其他幾位宗主預料扶風將有大變故,有兩家率先離開,最後的擢選竟只有司姚與雲謹二人出席,候選修士也只數人,擢選只得草草了事。

其實先前阿離師妹同她說白景照許是上屆百餘人之死的幕後真兇時,她沒有相信。

但這幾日白氏上下動作頻頻,她不得不信。

只是她作為昆侖使者,此行只有擢選一個任務,且白景照命人備油炭、備銀兩等,皆是打著與百裏氏分割財產的名義,她沒有理由插手。

眼下已到了三日期限最後一日,整個白府上下前所未有的安靜,她不由得開始忐忑起來,白澤神君此前告知她已委托阿離去請故人相助,也不知他們能否趕在明日晨起之前回來。

註定是無眠的一夜,

司姚望著百裏氏一族的屬地方向,輕輕嘆了嘆氣,半晌,也飲起酒來。

眼見到了深夜子時,司姚想或許是自己多慮,他們不會在今夜動手,

但正欲回房之際,百裏氏屬地方向空中突然有火花升空,緊接著爆炸聲驟起,響徹了整個扶風!

司姚立時持劍趕去,

白玉朗正率數千白府修士將百裏氏族人團團圍住,無數桶火油被推到,只需一個引火咒,百裏氏數千人就會被烈火燒成灰炭!

司姚橫攔在白玉朗面前,厲聲斥問道:“你和你爹這些日子都是裝病?難道白府上下一直在謀劃將百裏氏滅族嗎!?”

白玉朗冷嗤一聲,

“現在才發現,仙長不覺得太晚了嗎?哦不,忍了你這麽多天,現在既然撕破臉了,還叫什麽仙長?臭丫頭!”

“來人,放火!”

他擡手一揮,身後眾多白府修士立時將火把擲出,司姚忙反身飛至百裏氏一族上空,雙手設陣,在身後設起碩大結界,百裏氏全族轄域上空登時便被如胭脂色一般的霞光籠住。

白氏的萬千火把觸到結界霞光,當即便被融化掉了。

白玉朗怒從中來,斥罵道:

“臭丫頭趕緊滾開,看在昆侖的面子上,以前的事小爺我既往不究!如若再敢阻攔,休怪我心狠手辣,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!”

司姚橫攔在他面前,質問道:“白少主,你可知你今日此舉乃是有違仙盟規矩的!”

白玉朗毫不顧忌地笑道:“違了又如何,這是我族內務,昆侖無論再怎麽斥責,總不能出手將我們白氏全族都殺了吧!至於你,你是在調節兩族矛盾時,被百裏氏新族長誤殺的!怎麽樣,這個死因,司姚仙長可還滿意嗎?”

白玉朗身後一隊修士,聽罷,當即拔出佩劍向司姚沖上來——

白氏劍法奇、快,翻手幾個招式映得人眼花繚亂,尤其此刻十人同使此招,劍氣雖不至淩人,但也有些力道。

司姚一手維持著結界,想到若是不一擊致命,白氏千餘修士便會以為有機可乘。

白氏乃先越界的一方,斷兩個修士的靈根以震懾全場,昆侖師尊應當不會處罰。

她果斷喚出九幽噬魂鞭,橫掃向嘶喊著沖上前的一些白氏子弟——

鞭身接觸人身的一瞬霎時射.出刺目紅光,率先沖上前的十人被兩鞭齊甩下禦劍,落地時狂嘔一大口鮮血,當即便沒了意識。

白玉朗心一驚,隨即又氣得牙癢,他知曉昆侖仙術威力甚大,但他以為司姚不敢重傷他白府修士!

眼下她兩下便毀了十個人,身後的修士們不免有膽怯的,悄悄後退了兩步,氣勢大大萎靡起來。

這種時候如果用人海戰術恐怕會折損甚多,但…白玉朗緊了緊眉,修士的數量可以日後再補,滅百裏氏全族的機會可只有這一個!

司姚孤身在此,大半法力還用來維持結界,他就要人多欺她人少,鬥到她累為止!

白玉朗舉起令旗,向身後斥令道:“百裏氏世代為我白氏彘奴,今其勾結妖惡勢力反叛,我白氏絕不容許轄內任何一人與妖魔為伍!殺,給我殺!!”

白府修士們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雖怕她手裏那鞭子,但白玉朗的狠毒他們是知道的,下了令無論如何也要上,於是只得“殺”,“沖”,這般嘶喊著沖上來。

司姚看著烏泱烏泱沖上前的修士們,神情漸漸有些躁慮。

她是可以放棄結界將這些人都殺了,可是…這麽多人,他們也只是聽令行事,無論殺誰,她都會惹上一身血債。

於是她壓了力道,只用法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將人揮飛。

然而他們不死,就會不斷地爬起來向她攻擊,她苦撐了一個多時辰,終於漸漸有些虛透起來。

但那邊白玉朗見久攻不下也是心急如焚,父親吩咐過務必在天亮前將人都燒死,否則時間一長,將有變數。

只是眼下地火燒不過司姚的結界…

有了,地火不行那就天火!

白玉朗當即將眾修士喚回,從袖中取出一秘符,加了法力向天揮去——

片刻後,“轟隆”一聲驚雷自上空劈下,將司姚結界上劈開了一條縫隙!

霎那間簇簇紅焰從天而落,竭力燃燒那結界。只要天火將結界燒出幾處縫隙來,他就可以借機讓整團整團的大火球飛進來!

司姚心一緊,不好,她眼下無暇分身,若是百裏氏族人被這雷聲驚醒,亂跑亂撞,她救護不及,他們恐被流火所傷!

但這雷聲太大,結界內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皆被它從睡夢中嚇醒,正驚魂未定時,也不知是誰先出門看了眼情況,竟見到白玉朗帶了千餘修士來圍剿,立時嚇得三魂沒了七魄,滿域大喊叫眾人快跑。

整個百裏氏很快亂成一團,有些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完整,便哭喊著拉起家人子女逃命。

然而他們很快便感到絕望,

往哪逃呢?他們全族都是彘奴,除了扶風他們無處可去,即便是有歸處,他們也得先逃得出結界外的火海。

可是眼下火海距離他們越來越近,即便有結界護著,他們還是能感覺到外緣越來越燙,空氣吸上一口都能燙得口腔灼傷。

老人們跪地求著蒼天,他們希望上天賜雨,賜雪,只要能讓他們渡過這一難關的,什麽都行!

可是火越少越旺,人們漸漸絕望。

這時,突然有一頭發花白的老婦站起身,將自家小孫子留在了離火焰尚遠的中間地帶,毅然向火焰燃燒處走去。

眾人一楞,

那裏灼熱的溫度幾乎能將皮膚t烤熟!

但很快,越來越多的銀發老人自發向外走去,將中間空地留給了幼童。

而幼小的孩子們還不知道什麽是死亡,在這難過的炙熱環境下,卻是心有靈犀地一起哭喊著,尋爹找娘。

他們的爹娘呢?

起初他們都是在一起的,雖然爹抱著娘,娘抱著孩子,一家人瑟瑟發抖,但也是在一起的。

後來人群中有一個男子率先站了出來,拿著不知從哪裏揀來的劍,在屋檐上振臂高呼:

“兄弟們!我們百裏氏無故受白氏虐殺已有千年!他們暴打我們年邁的爹娘,淩辱我們新婚的妻子,讓我們子子孫孫世代為奴為娼,但本該坐在白景照那個位置的不是他!是百裏歸卿!是我們百裏氏的宗主!現在他們趁我們宗主不在,竟然違背先祖命令,陽奉陰違將我們驅逐至此,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全都燒死!如果我們還不反抗,我們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!”

“不要說他們會法術、有道行,他們是人,我們也是人!橫豎都是死,難道在死之前,我們連保護自己父母妻兒的勇氣都沒有了嗎!”

他身後火光沖天,

赤色的焰火在他面龐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。

司姚聞聲去看,竟是那日與百裏歸卿對陣時,使了陰招將他摔下臺去的那個男子!

雖然他曾經心術不正,倒也是個為了生存竭盡全力的人。

全族生死存亡之際,他一番激昂話語,竟然瞬間燃爆了百裏氏所有人的鬥志!

男女老少紛紛行動起來,打水的打水,找兵器的找兵器,沒有東西拿的,便拆了搭房的棍子握在手裏。

眾志城城,死守在結界裂縫之處。

但白玉朗見他們一番激烈反抗,心中怒火沖天,興致愈發血腥起來。

“讓你們好好受死,竟然還敢反抗!既然如此小爺便陪你們玩玩!你們不是誓死要保護小孩嗎?小爺今日便先一個個燒死他們,讓你們親眼見著他們的皮被烤熟,親耳聽著那火油落在身上滋滋作響,讓你們一口口吃掉那些焦肉!!”

“小爺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敢跟我扶風白氏作對是什麽樣的下場!”

說著,他放出更多雷火咒,雷聲滾滾不斷,大片大片的紅色火焰攻擊起結界,如錦霞一般的結界很快變得千瘡百孔!

百裏氏人接力向結界裂開的地方潑水,但水才一波出去便被極高的溫度化成了熱氣,越來越多的人被熱氣灼傷,倒在地上抽搐、哭嚎。

司姚看著他們,心頭驟緊,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幾乎瞬間將她壓垮。

她很想就這樣沖上去將白玉朗千刀萬剮,可她剩餘法力不多,她得堅持維持著結界,等師妹他們回來。

但白玉朗猶不滿足,他看著熊熊烈火灼燒人類,仿佛對這場作品十分滿意,竟對著那些生離死別忘我地放聲大笑起來!

司姚瞬感一股真氣上湧,她看見白玉朗竟用斷火繩從裂開的結界邊緣處,撈了個裂開的屍體出來,甚至還當著那屍體的親人面,當即用小刀一塊塊割他的肉,餵給他的靈犬吃!!

她再也壓抑不住怒火,她再也不憂慮日後昆侖如何處罰,她甚至寧願今日殞身在此,也絕對無法容忍白玉朗如此惡魔行徑!

她當即反手揚鞭,以自己一絲元魂入鞭,九幽噬魂鞭立即閃出赤紅妖光,騰空而起,以一股疾速沖進白府修士陣中,橫劈豎斬!

“啊!!”

一眾修士試圖阻攔它飛向白玉朗,但九幽噬魂鞭嘗到了血的味道,幾近瘋狂!

它橫沖直撞地在修士陣營裏抽撻、扼喉,幾乎將一半的修士都殺戮待盡!

白玉朗臉色大變,他未曾聽說過九幽噬魂鞭,更不知它噬了血竟是如此的恐怖!

這鞭乃是朱厭離開昆侖前交給司姚的一道神器,其中封著上古妖皇的一絲靈識,一旦吃了人血人魂,便會瘋狂作祟!

眼下這鞭子顯然受了妖皇之靈的控制,無論面對何人,只要在結界外的,它全部無差別攻擊!

而且它惡毒之處在於其名“噬魂”,一旦它將人抽死,便可噬其魂魄,使其永世不得再轉生!

白玉朗心一緊,驚慌失措地呼救起來,

“仙長,這究竟是何妖物!快些將它收起來!”

司姚冷笑一聲,

“這個時候又喚我仙長了?”

那鞭子瘋狂地攻擊,仿佛有自己意識一樣地在殺人,白氏眾多修士又驚又慌,掏了無數法寶、毀了無數命劍,甚至百餘人一起沖上去用身體將它壓住,但皆是枉然,誰都沒有法子攔住它啖血噬魂!

它突然發出炸裂一般的聲音,將攔在它面前的人全部倒掛在空中放血,然後直沖白玉朗而去!

白玉朗當即嚇得屁滾尿流,手腳並用爬向司姚,連連叩頭道:“仙長我知錯了,你繞我一命,看在我們白氏歲歲向昆侖進獻珍寶的份上,繞我一命,我可是白氏的少主啊!!”

司姚一腳踢開白玉朗,心裏無比惡心。

其實她真想一鞭抽死白玉朗,但是眼前情形,她需要白玉朗解除雷火咒,撤走修士,還百裏氏平安。

她只得向前伸手喚回九幽噬魂鞭,

但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間,九幽噬魂鞭突然將她的一絲元神甩了出來,自顧自地由向白玉朗襲來——

九幽噬魂鞭吸了太多白氏惡魂,它失控了!!

只見它瘋狂地抽向白玉朗,白玉朗瞬間臉色煞白,竭盡全力遁地飛起,離它遠去,一股腦兒將所有上品靈器、寶物都扔向九幽噬魂鞭,企圖將它震碎。

然而那些東西的傷害對九幽噬魂鞭而言,就如同春風拂了下山崗一般。

它一一擊碎了白玉朗所有護體神器,然後毅然決然向白玉朗追去——

橫鞭一掃,將白玉朗的身體攔腰抽成了兩段!!

霎那間白玉朗的身體飄然落地,

只是兩截落在不同地方。

他下半身整個落在司姚面前,而上半身,整個從司姚結界的裂縫處掉落,摔在了百裏氏陣營裏!

這一切發生的太快,白玉朗的眼珠甚至還在上下打轉,它驚恐地看著逐漸圍上來的百裏氏人,滿臉都是不可置信!

然而這一幕不止落在司姚他們眼中,更落在姍姍來遲的白景照眼裏!

他親眼看見兒子的臀腿落在白府修士們的屍堆裏,而上半身,瞬間被憤怒的百裏氏族人撕成了數塊,眼珠還被人用石頭狠狠砸碎!

白景照滿頭的烏發瞬間褪成白色,巨大的空洞感伴隨著惡心向他襲來,身體劇烈地顫抖,雙腿一軟,整個人轟然倒地。

然而司姚來不及多慮,那九幽噬魂鞭吞了白玉朗的惡魂後愈發狂躁了!

它竟從白玉朗屍體落下時撕開的縫隙鉆進了結界裏,向百裏氏族人襲去!!

司姚急急想去阻攔,但結界外火勢漫天,她無法動彈!

她看著那鞭子沖進結界,心裏有些悲憤起來,難道她們如此竭力相救,終歸只是徒勞一場嗎?

而結界下的百裏氏人才剛因白玉朗的死松了口氣,想著只待他留在雷火咒上的法力耗盡,全族便無礙了。

但這時妖鞭突然沖破結界進來,專挑老弱婦幼攻擊,方才那振臂疾言的男子連忙來救,但自己卻被妖鞭一下甩飛,口噴鮮血倒地不起。

眾人再次感到絕望。

那麽厲害的昆侖仙長,她孤身用結界抵擋了一夜的大火,甚至連白氏少主白玉朗都能殺,可她都無法壓制住那妖鞭,他們豈不是必死無疑嗎…

而妖鞭仿佛有靈,見他們畏懼便愈發瘋狂,回頭就向一孤身哭喊著娘親的小女孩襲來——

她的母親正在取水救火,忽然在人群中聽到女兒撕心裂肺的哭聲,扔下一切奔向女兒,一把推開,自己被妖鞭勒著脖子高高掛在了半空中!

小女孩不懂發生了什麽,只是看著娘親的臉色越來越紫,手腳亂蹬,嚇得哇哇大哭:“娘親,娘親,我好怕,我要娘親…”

小女孩的娘親被掛在半空中,幾乎已經沒有力氣,但突然聽見女兒聲音,又不知何處來的力氣,奮力在半空中蹬著,硬是逆著噬魂鞭之力,將身體轉了過去,背向自己的女兒。

萬千族人,無不落淚。

司姚眼看著這一場母女生離,心如刀割,恨不得能將這一切的禍首千刀萬剮!

只是再怎麽剮,她都無法再還小女孩一個母親。

然而就在這時,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絕望等死之際,天邊突然有一縷簫聲悠悠拂來,

如清風,如霽月,如高川,如大河。

眾人只見那t妖鞭突然一停,恍若受到什麽感召。

漸漸地,簫聲越來越近,妖鞭慢慢松了些力,然後愈來愈放松——

最終將小女孩的母親還了回去!

一時間所有廝殺的人都停了下來,就連那些來時叫囂著要殺光百裏氏全族的白府修士,看著從半空緩緩落下的女子,也倏爾間潸然淚下,不由自主地為其擊掌慶賀起來。

那一瞬間,有多少人想起母親,有多少人放下了劍。

少頃,簫聲停了。

眾人向那望去,

只見一少女身著一身白衫,禦劍而至,自高空穩穩落下,微風卷起額間發絲,清麗的面容如楊柳岸邊飄然春雪。

不合時宜,卻如夢如幻。

緊隨其後的少年亦身著白衫,踏風歸來,朦朧月色混著火光照亮他的臉龐,絕世的輪廓下,一雙眼如沈沈暮霭,似瀟瀟霜風。

亦悲亦喜,但真真切切。

百裏氏族人有眼尖見過百裏歸卿的,驚喜過望,立時高呼道:“是族長,是族長回來了!我們有救了!”

但他們歡呼雀躍、擊掌慶賀時,卻有老者搖頭嘆息:

“他也只是個未及冠的孩子,又不會什麽法術,眼下這種情況如何救得了我們?唉…”

剛剛死裏逃生的族人又沈悶了下來,

但也有些樂觀的安撫大家道:

“他身邊不是還有一位漂亮姑娘嗎,她吹個簫就能壓制住瘋狂的妖鞭,她一定可以救我們啊!”

然而百裏氏人被打壓了千年,根本不太信什麽人性本善,紛紛議論道:

“可是她又不姓百裏,憑什麽救我們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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